2014年4月7日星期一

独立 2012-12-28 19:47

小时候我妈曾经带着我去一个 村庄里找一个老妪求了一张当场画的写着字的符,回到家后把符烧成灰丢在水里要我喝下。而我爸从来不关心我,或者说不知道如何关心。当一个小孩意识到与自己 最亲近的父母愚昧得无法依靠时(也许他当时意识不到无法依靠的原因是愚昧),他的世界观便第一次毁掉了。在这个世界上他无依无靠,没有大腿可以抱,什么都 得靠自己,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于是心中会憋着一股要独立的劲。
既然要独立,就不能随便信任,因为信任意味着托付,托付之后的命运就不由自己掌控了;
既然不能随便给予信任,就必须有足够的判断力,也就是以健壮逻辑得到最优策略的能力;
既然要得到最优策略,就必须看清事态,因此不能有偏见,不能妄下结论,否则以偏见做出的决策最终只会让自己吃亏。
这些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困难重重,首先就得褪去自己身上导致偏见的愚昧。
但看见自己的愚昧就像从美梦中醒来一样困难,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这独立的第一步,因为“人总是忍不住想要塑造自己,人想要去遮盖那些不利于自己的事实,人想要对他人做出评价,人们想要说:‘我是正确的以及为什么我是如此正确。’”

《看见》这本书,就是柴静十年来褪去自身愚昧逐渐独立的记录。
 
“过了好几年再看这期节目,提的问题还在其次,那个坐在台上﹑一头短发﹑雪青色套装的女主持人,脸上都是凌厉,眼内都是讥诮。我不是试图去了解他们,而是已经下了一个判断。满满腾腾都是杀气。”
 
她一直在反省,一直在鞭笞自己前进
 
“我是对自己感到愤怒,愤怒是对自己无能的痛苦。”
 
当年陈虻骂:“你们老说想去表达自己的思想,老觉得谁谁限制你们表达思想。我想问问,你有思想吗?你有什么思想我请问?真让你开始去想的时候,真让你拿出自己对问题看法的时候,你能有看法吗?”
 
陈虻总是不留情面地骂,但最痛苦的是陈虻骂的都是对的。
 
一个记者必须独立,才能客观地进行深入事实的报道。
 
独立虽然是记者这个职业所要求的专业素养,但在通往独立的过程中她却发现这独立其实是决定和创造每个人自己生活的必需品质,而这个社会的进步也就由一个一个独立的人试图自我完善的过程当中得来。


柴 静在我心目中是灯塔般的人物,因为她做到了我一直努力想做到的。我想不断完善自己,与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干着自己喜欢的追求完美的事情,最好是这事情刚好能 养活自己。第一个让我觉得达到了这种境界的人是陈绮贞,所以我疯狂地迷恋她。柴静是第二个。对绮贞的迷恋偏向崇拜,而对柴静的迷恋偏向敬佩。因为她们的存 在,我才知道自己一直坚持的方向并没有错,也因此切身地体会到“微斯人,吾与谁归?”

很讽刺的是,柴静写了一本记录自己如何摆脱愚昧与偏见的书,很多人却以自己的偏见来评价她,她的书,以及我对她的热爱。我目前还不知道怎么对待这种人,有必要帮他褪去自己的蒙昧么?

可 能有人想,你说要独立,就要独立么?我的独立是被逼出来的,并不是思考的结果,但一九四六年,胡适在北大的演讲中说过:“你们要争独立,不要争自由。”他 解释:“你们说要争自由,自由是针对外面束缚而言的,独立是你们自己的事,给你自由而不独立,仍是奴隶。独立要不盲从,不受欺骗,不依赖门户,不依赖别 人,这就是独立的精神。”可能只有意识到了不独立的状态有多么的可怕,一个人才会想去通往独立。

一不小心又码了这么多字
但写就是写的报酬。


2012.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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